美國海軍接收“阿利·伯克”級驅逐艦。 圖片來源 英格爾斯造船廠
編譯 張昊天
美國民用造船業已沒有了往日的輝煌，但源源不斷的艦艇訂單仍讓“山姆大叔”僅存的幾家軍用造船廠相信自己擁有美好的未來。
這種樂觀情緒一直持續到3年前。按照當時的規劃，美國海軍每年會購買兩艘至三艘“阿利·伯克”級導彈驅逐艦，“圣安東尼奧”級船塢登陸艦也會以每年一艘的速度穩定生產。更大更貴的“美國”級兩棲攻擊艦數量較少，但軍方承諾每隔三四年就會下一批訂單。
但在那之后，隨著預算收緊，過慣了舒服日子的美國艦艇制造商開始感到壓力。更要命的是，美國海軍的思路逐漸轉變，開始考慮用小型乃至無人艦艇替代傳統戰艦，以便提高生存能力。同時，軍方高層重視戰備水平甚于艦隊規模，這也在無形中限制了采購新船的數量。
作為美國最大的常規艦艇制造商之一，位于密西西比州的英格爾斯造船廠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場復雜的博弈。在接受美國“防務新聞”網站采訪時，政策分析機構阿爾法資本伙伴的董事拜倫·卡倫表示：“英格爾斯面臨很多問題。”總體而言，這家企業認為自己對美國的國家安全不可或缺，這種態度可能導致這家軍火巨頭與美國軍方及負責撥款的立法機構之間的矛盾加劇。
大型兩棲艦不再受寵
美國海軍戰略轉型的沖擊逐漸顯現，兩棲艦艇首當其沖。“防務新聞”指出，幾年前，美國海軍對大型兩棲艦艇的支持還很堅定。海軍陸戰隊將這類艦艇視為移動基地，決定用“圣安東尼奧”級登陸艦替換老化的“惠德貝島”級登陸艦，以確保造船廠的生產線持續運行。現在，舊船按計劃開始退役，更新換代的計劃卻出現了不確定性。
美軍目前擁有31艘大型兩棲作戰艦艇，以確保海軍陸戰隊“及時做出全球反應并應對日常競爭”。然而，一項預計于今年春天結束的研究建議，這類艦艇的數量應當被削減到28艘甚至更少。這意味著，美國海軍不再需要一對一地替換舊船，采購速度可能放緩。
在被問及這項研究將如何影響軍用造船業時，美國海軍作戰部長麥克·吉爾迪海軍上將說，“我們需要尊重事實……關鍵的一點是，我們需要多少（艦艇）來支持‘遠征前進基地’概念？”“遠征前進基地”是美軍倡導的一項新戰術，它要求建造輕型登陸艦艇，與以往的大型登陸艦互補。
美國海軍宣稱，它只需要9艘兩棲攻擊艦為陸戰隊運送固定翼飛機。“好人理查德”號2020年失火報廢，但在最近的預算中，海軍似乎不打算優先為這類軍艦提供資金。
美國國會試圖推動軍方購買更多的兩棲作戰平臺，允許軍方與造船企業一次性簽訂購買多艘艦艇的高額合同。然而，美國海軍自2020年4月以來就沒有發布過這類合同，打算把相關決定推遲到2023財年。
國會還試圖推動美國海軍改進現役的船塢登陸艦，以更好地支持“分布式作戰”。2022年度的美國《國防授權法案》要求美國海軍重視“圣安東尼奧”級的殺傷力和生存能力，具體內容包括增強艦載雷達，整合至少16個導彈發射單元，并視情況進一步追加“宙斯盾”作戰系統。
驅逐艦訂單縮水
“阿利·伯克”級驅逐艦是美國海軍裝備數量最多的大型水面戰艦，在長達40年的生產周期走向尾聲的今天，軍方對它的興趣一年不如一年。
2022財年，軍方只要求購買一艘驅逐艦，而原本的規劃要求購買兩艘到三艘。“防務新聞”指出，低于預期的采購速度必然造成混亂，因為建造驅逐艦的船廠有兩家：英格爾斯造船廠和緬因州的巴斯鋼鐵公司。每年只買一艘，意味著其中一家船廠將面臨工作量不飽和。
英格爾斯公司發言人丹尼·埃爾南德斯表示，軍方減少采購“擾亂了本來十分高效的生產線，進一步危害上游供應鏈”。
智庫哈德遜研究所國防概念和技術中心主任布萊恩·克拉克認為，美國海軍可能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倒逼國會提升造艦預算。“如果不施加干預，兩家造船廠將面臨需求不均衡；當他們不得不指望國會來維持穩定的需求時，又難以精確規劃勞動力和基礎設施投資。”
外界預計美國海軍將與英格爾斯造船廠和巴斯鋼鐵公司續簽一份為期5年的采購合同，涵蓋2023至2027財年生產的所有“阿利·伯克”III型驅逐艦。如果一切按計劃進行，從2028年開始，這兩家企業的主力產品將逐步過渡到代號DDG（X）的下一代驅逐艦。
承包商希望在艦艇換代過程中保持工業基礎穩定，但美國海軍的立場含糊不清。針對目前的僵局，今年1月，美國眾議院軍事委員會成員邁克·加拉格爾評論說：“我們陷入了軍隊、軍火商和國會之間的不信任三角。”
他說：“海軍應該明確承諾……每年為兩艘大型水面艦艇提供資金，至少持續10年。”相應地，國會將為DDG（X）計劃撥款。其他一些議員胃口更大。今年2月，密西西比州和緬因州的一個國會代表團致函美國海軍部長卡洛斯·德爾·托羅，要求每年為3艘驅逐艦提供資金。
在造船企業看來，每年的訂單越多，主力艦艇的更新換代就越順利。“一年需要兩艘以上（驅逐艦）。”英格爾斯公司的發言人埃爾南德斯說，“隨著海軍向DDG（X）過渡，我們這個經驗豐富的工業基地將變得愈發穩定，作出持久貢獻。”
不過，“防務新聞”指出，如果每年都要購買兩艘甚至三艘驅逐艦，可能造成財政方面的麻煩。美國海軍的核潛艇以身價高昂著稱，多年來一直在和驅逐艦爭搶預算。今后幾年，隨著新一代“哥倫比亞”級戰略核潛艇開工，用于水面艦艇的經費恐怕會進一步遭到擠占。
兩棲艦換代減慢，驅逐艦訂單縮水，并不是英格爾斯造船廠面臨的全部困難。另一個壞消息是：美國海岸警衛隊的“傳奇”級巡邏艇項目即將結束，最后兩艘巡邏艇已開始生產。“傳奇”級全部交付后，英格爾斯公司希望承接海岸警衛隊的新型近海巡邏船訂單，以便充分利用閑置產能。另一個選項是使用同一條生產線，為美國海軍建造“星座”級護衛艦。
哈德遜研究所的克拉克表示，英格爾斯公司“將不得不與規模較小的造船廠競爭，以獲得海岸警衛隊近海巡邏艇和海軍輕型兩棲戰艦等新船的訂單。小型造船廠可能圍繞這些新項目提供更有吸引力的方案，盡管英格爾斯公司在大規模建造能力上保持領先。”
軍方思路轉變
有人認為，美國軍用造船廠有意夸大了自身面臨的困難。無論怎樣，美國大型軍工企業在華盛頓經營多年的關系網，在下一個十年仍然會幫助它們保持統治地位。
代表密西西比州的共和黨參議員羅杰·威克告訴“防務新聞”，英格爾斯公司“在建造大型船只方面是不可或缺的，我們的指揮官需要這些船只來保衛海岸線，并在海外投射美國的力量。”他抱怨說，五角大樓和白宮對造船廠和其他國防工業基地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
“國會不能允許五角大樓短視的決定進一步侵蝕本已脆弱的國防工業基礎。”威克說。“我正在與其他議員合作，提高資金劃撥的靈活性，降低成本，提高國防工業基礎的穩定性。”
美國軍方對議員們的表態不置可否。身為美國海軍主管作戰的最高將領，吉爾迪將軍表示，應該優先考慮艦隊的戰備能力，而不是買很多新船，“購買海軍無力維護或配置不起船員的船只，是不負責任的”。相比購買一堆沒用的艦艇，他更希望現役飛機和艦船的維護工作按時完成，讓合適的人員駐扎在合適的地點，有足夠的時間和資金支持部隊為更復雜的任務進行訓練。
“過去10年間，我們維持了艦船生產線的運轉。當時我們認為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吉爾迪在2月的一次會議上提到，“最后得到的結果卻是彈藥枯竭、人員短缺。”
盡管面臨軍工企業和立法機構的反對，美國海軍仍然朝著“小型和無人駕駛船只優先”的方向前進，將大型艦艇的制造商置于不利位置。為應對挑戰，英格爾斯公司已經完成了一個為期5年、耗資8.5億美元的投資項目，名為“未來造船廠”，包括應用3D建模工具、建造額外的封閉式施工區域，引進激光切割和機器人等先進技術。
“這些投資將確保我們的客戶獲得最好的性能和最實惠的價格。”該公司發言人埃爾南德斯表示，“要確保生產線順暢運行，這樣，我們才能繼續交付對美國國家安全至關重要的戰艦。”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戶端
